□本報記者蔣皓
5月7日,最高人民檢察院對外通報,云南檢察機關已對曲靖市4月發生的致35人遇難、1人失蹤的兩起煤礦重大責任事故涉嫌瀆職犯罪的11件11人依法立案偵查并采取強制措施。
剛剛在山西督導辦理晉濟高速公路山西晉城段巖后隧道特別重大道路交通危化品燃爆事故一個月的最高檢瀆職侵權檢察廳重大責任事故調查辦公室負責人,又投入到曲靖這兩起案件的督導。
直接參辦、掛牌督辦、派員指導……《法制日報》記者了解到,2013年,全國檢察機關立案偵查安全生產責任事故所涉瀆職犯罪案件685件1066人,立案件數和人數同比大幅上升,分別上升61.9%和72.5%,挽回經濟損失2352余萬元,是2008年以來查辦事故所涉職務犯罪案件數量最多的一年。
最高檢直接查辦4案
2月26日,廣西壯族自治區梧州市召開全市安全生產委員會全體會議,通報2013年11月1日發生的煙花爆竹爆炸重大事故調查結果。報告顯示,爆竹廠安全生產主體責任不落實,安全管理混亂,違法違規組織生產,法制觀念和安全意識極其淡薄,間接造成此次安全生產事故。
當天,遠在北京的最高檢瀆職侵權檢察廳重大責任事故調查辦公室負責人緊密關注著調查報告。作為檢察機關事故調查督辦成員,他至今忘不了事發現場的慘烈:3間廠房被炸成廢墟,到處散落著被炸飛的瓦塊、磚塊、爆竹用紙,甚至有被炸斷的房梁掛到樹枝上……
“三四十厘米厚的廠房磚墻都能炸飛,可以想象里面當時儲存的火藥量有多少。”該負責人用手比劃著磚墻的厚度告訴記者,作為擁有10余年事故調查經驗的老檢察官,他從磚墻被炸飛、死亡的12人全部在45歲以上等細節看出,這是一起明顯的重大責任事故案件,背后一定有企業和政府相關人員監管不力的責任。
最高檢和廣西檢察機關圍繞企業責任主體和政府監管主體兩條主線進行調查。2013年11月,檢察機關分別以涉嫌玩忽職守罪立案偵查岑溪市安監局原副書記兼副局長等4人,并采取強制措施。
“最高檢或者上級檢察機關介入事故調查原因有二:事故造成后果的級別決定由相應級別檢察機關辦理；可能遇到地方干擾和阻力時,上級檢察機關介入可以保證調查順利開展。”該負責人說。
記者了解到,2013年,全國共發生49起重特大安全責任事故,最高檢直接介入八寶煤業公司瓦斯爆炸事故、山東保利民爆濟南科技有限公司爆炸事故、吉林寶源豐禽業公司火災事故、山東青島中石化東黃輸油管道泄露爆炸事故4起特別重大安全生產責任事故所涉瀆職等職務犯罪案件。其余45起重大事故均由省級檢察院介入調查,最高檢掛牌督辦。
國企央企占相當比例
2013年,檢察機關立案偵查的責任事故案件就造成2028人死亡,239人重傷,6454人輕傷,直接經濟損失14.9億余元。
“在最高檢督辦的4起特大安全事故中,國企、央企占3起。其他重大安全事故中,國企央企也占據相當比例。”該負責人表示,受多種因素影響,化工、食品等新領域和特殊行業,正在成為安全事故的多發、易發點。
據悉,以往的事故“老大難”煤礦領域涉案111件,被涉案143件的建筑行業奪走頭把交椅,涉案78件的交通領域和62件的消防領域分列其后。事故所涉職務犯罪也主要集中在安全生產監管、建筑、公安、交通等國家行政主管部門,在立案的1066名犯罪嫌疑人中,這些部門占到40.2%。
“安全責任事故窩案串案多,往往查一案挖一窩,立一個揪一串。”這名負責人告訴記者,2013年檢察機關查辦的安全生產責任事故所涉瀆職犯罪案件中,瀆職侵權犯罪630件949人,分別占94.31%和91.07%,所涉罪名高度集中反映出,企業安全生產主體責任不到位、政府有關部門生產監管責任不到位,仍是安全事故發生的主要原因。正是這兩個不到位,才致使一起起悲劇的發生。
2013年11月22日發生的青島中石化輸油管道泄漏爆炸事故,便是一起典型的責任事故——輸油管道于當天凌晨2時13分開始泄露,上午10時25分發生爆炸,中間的8個小時,企業負責人和地方有關監管人員應急處置不當,最終釀成此次慘劇。
判決率實刑率都較低
盡管查辦責任事故工作成績不俗,但現實中存在的一些突出問題,令這名負責人憂心忡忡。
“案件涉及的人員科級以下和無行政級別人員多。”該負責人說,1066名犯罪嫌疑人中,兩種人員有756名,占比72.55%,縣處級僅24人,占2.3%,反映出檢察機關調查和追責難度不小。
另一個困擾是,法院判決率和判決實刑率較低。
2013年立案偵查的1066人中,偵查終結1046人,移送審查起訴1028人,提起公訴1195人,但法院生效判決僅222人,占比18.58%。其中,免予刑事處罰112人、緩刑62人,判處實刑的僅有48人,占全部提起公訴的4.01%。
2013年3月29日,吉林省吉煤集團通化礦業集團公司八寶煤業公司發生特別重大瓦斯爆炸事故,造成36人遇難。通化礦業公司為逃避國家調查,只上報28人遇難,隱瞞7名遇難人員不報。4月1日,該礦不執行省政府禁止人員下井作業的指令,擅自違規安排人員入井,又發生瓦斯爆炸事故,造成17人遇難、8人受傷。
今年1月28日,吉林省白山市江源區人民法院一審公開宣判,檢察機關移送的4名涉嫌玩忽職守罪的監管人員,僅1名被判處有期徒刑1年6個月,兩人被分別判處有期徒刑1年緩刑兩年、有期徒刑兩年緩刑3年,另1人免予刑事處罰。
“這是一起接連發生兩次爆炸、造成53人死亡的特大安全事故,安全生產監管人員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該負責人表示,嚴厲追究相關責任人的刑事責任,既能起到足夠的警示作用,也能回應中央要求和群眾關切,促進社會和諧穩定。輕刑化對于減少安全生產事故釋放了一種負面信號。
本報北京5月11日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