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行德在巴西里約熱內(nèi)盧和球友合影。
趙行德供圖
在朋友“安慶盧十四”看來，“神煩”這個詞就是為趙行德準備的，而足球永遠是這個成都70后最“神煩”的主題。“趙行德說，據(jù)他研究發(fā)現(xiàn)，周游世界只要30萬人民幣，他準備帶上足球周游世界，讓全世界人民都能領略他C羅般的球技。終于有一天，趙行德不見了。再次得到他的消息，他已身在歐洲，而且，帶著足球。
“歐洲是我第一站?！痹谶^去兩年中，趙行德花了392天，走了6個大洲的25個國家。他精簡的行囊中，總有一雙黑色的球鞋和一個有些磨損的足球，“那可是上屆世界杯決賽的比賽用球?！壁w行德強調(diào)，“周游世界這事兒，除了辭職，其他都挺容易的?！?/p>
2011年9月，身為北京某IT公司高管的趙行德遞交了辭呈，“他們都以為我要跳槽”，直到上司和同事在網(wǎng)上看見那段3分鐘的視頻——英國巨石陣、印度泰姬陵、巴勒斯坦隔離墻、柬埔寨塔布隆寺、美國國會大廈、智利復活節(jié)島石像等地標景點不停切換，唯有頭發(fā)時長時短、衣服時多時少的趙行德，在賣力地顛著一個有些泛黃的足球，無論是肯尼亞的火烈鳥群、玻利維亞的日出、阿根廷街頭的瑪法達甚至南極洲的企鵝，都沒能影響他的專注。
足球于趙行德而言，正如視頻背景音樂中的男聲用英文重復唱著的——“這真讓我瘋狂”。小時候在寄宿學校接觸了足球，大一拿下了全校足球冠軍，“瘋狂”的足球夢就在趙行德心里扎了根?！拔腋犛蚜奶?，談起中國足球水平低下，真想看看其他國家的人怎么踢球。”當時大伙兒紛紛感慨，“有朝一日，能到巴西見識一下業(yè)余足球界的世界頂級水平就好了?！钡畮啄赀^去后，昔日年輕的隊友早已腆起肚子行動遲緩，只有自詡“國內(nèi)業(yè)余一流水平”的趙行德還堅持每周踢球，保持體能和技術(shù)，為的就是“和巴西的牛人過過招兒”。
2013年3月18日，已經(jīng)在很多國家“驗證”了足球水平后，趙行德來到里約熱內(nèi)盧，“從我住的酒店走10分鐘就是海灘，海灘上有一長串人造草坪的燈光球場，大約有十幾二十個，下午和晚上都爆滿。”先充當“圍觀群眾”再借機“蹭”球踢，趙行德遭到巴西人一個斜眼的打量后，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參加了一場比賽——America俱樂部職業(yè)隊和里約中學頂級球隊的練習賽?！拔以诤驁鰰r，看了他們在場上精煉快速的配合，問了旁邊的人才知道，這是支職業(yè)隊，我才有些緊張了。”但上場一觸球，趙行德“一下子輕松了”，作為America俱樂部的臨時“外援”，“他們很愿意給我傳球，而且都一腳出球”，在隊友的協(xié)助下，上場踢了25分鐘的趙行德居然收獲了兩個進球和一次助攻，“你知道那種幸福感有多強烈嗎？原來這十幾年的努力都沒白費，我能跟上他們的節(jié)奏和意識，只有體能和力量稍差?！北荣惤Y(jié)束后，趙行德在日記里寫道：“當別人總在抱怨現(xiàn)實比夢想殘酷時，我卻真切地感受到，如果你從未放棄，現(xiàn)實遠比夢想美好?！?/p>
“巴西人踢球的創(chuàng)造力真讓人嘆為觀止，無論大人小孩，他們都像從小就接受了專業(yè)訓練似的?！壁w行德用“閱盡鉛華”的口吻表示，其他地方的業(yè)余足球都“差不多”，只有巴西人的天賦和美國人的用心真正令人震驚。
“雖然美國的足球水平并非一流，但美國人絕對是踢球態(tài)度最認真的?！壁w行德在紐約踢過兩場球，所有隊員一旦帶球被搶斷，馬上會進行反搶；不小心摔倒在地，沒有任何猶豫就會起身追球；被對手突破，沒有沮喪，馬上積極補位。“很難想象這只是一場業(yè)余球賽，他們的投入程度堪比第二天要交出漂亮計劃而徹夜加班的人。”在他看來，這兩場球踢出了“美國典型激勵成功學的味道”。
而其中一場比賽，一個某大學校隊的女孩給趙行德留下了深刻印象，“我們18個人踢球，就她一個女孩，但在場上的速度、力量和技術(shù)絕不亞于我們，她比國內(nèi)很多業(yè)余男子球員踢得都漂亮。”趙行德不禁感嘆“難怪美國的女權(quán)意識很強，足球是能反映出國家文化的?！?/p>
在美國的另一場球，趙行德選在洛杉磯。打開google地圖的衛(wèi)星模式，以綠地為標志尋找當?shù)厍驁?，趙行德參戰(zhàn)的傳統(tǒng)模式在到處都是綠地的洛杉磯失效了，“我實在無法判斷到底哪里才是球場”。無奈之下，趙行德只能咨詢賣足球用品的商店老板，于是，他在附近公園邂逅了一群“喋喋不休地說著西班牙語、平均身高不超過1.7米”的墨西哥人。盡管語言不通，但由于身穿巴薩的10號球衣，趙行德也能在場上聽見墨西哥球友用西班牙語咆哮的“梅西”，“我想，他們是在喊‘盯死梅西！’，我當時有一種奇特的成就感。”從此，在更多業(yè)余球場上，這個成都人總能聽見說著不同語言的人對他大叫“梅西”?！俺税⒏⑷恕麄兘^對不叫我梅西?！?/p>
走在路上，趙行德有時也不禁用國外的足球文化與國內(nèi)相比較?！坝芴咔虻膱龅貙嵲谔嗔?，坐兩三站地鐵就有一大片草地，隨隨便便就能找到地方踢?！钡屭w行德驚訝的是，空曠的球場上見不到人影，“英國人可供消遣的愛好太多了，而且人家想踢球出門就能踢，不需要去搶場地。而在國內(nèi)，大家熱情很高漲，就是找不到地方踢球。”
但在肯尼亞首都內(nèi)羅畢貧民窟里的一場球，讓趙行德深切體會到，與踢球的熱情相比，場地條件并不重要。“想踢球？每周二去體育場旁的貧民窟找黑人麥克?！痹谀砃GO工作人員的指引下，趙行德來到了一個由塑料布和爛木片圍起來的“球場”，麥克是當?shù)貥I(yè)余球隊的小教練，對陣的一方穿著NGO組織援助的球衣、球鞋，“挺像那么回事”，但另一方則身著紅黃藍綠各色“爛襯衫”、“破口鞋”，“看著是真窮?。 ?/p>
趙行德穿著巴薩10號加入了“裝備精良”的一隊，但由于“球一落地就不知道彈到哪兒去了”，他只能減少地面球，改打高空球，“場地非常爛，全是坑坑洼洼的紅土，球一落在地上就亂蹦，完全沒法兒判斷”。球賽結(jié)束后，趙行德花了30元請所有“球員”喝水，“他們的水平比國內(nèi)業(yè)余球員高，最起碼踢球的態(tài)度很真誠，足球能讓他們真正感到開心?！?/p>
但也有例外，一次在約旦看人踢球，兩方發(fā)生了爭吵，趙行德問旁邊的人“他們是不是說那個球太遠了，不算？”旁邊的人肯定地說：“是呀，你懂阿拉伯語？”趙行德無奈地一笑說：“不懂?？晌覀兡莾旱娜艘灿眠@種理由耍賴?！边@時，趙行德會想起他在國內(nèi)的隊友，但回國后又不禁“嫌棄”他們，“他們總覺得踢得過得去就行了，只要累了，就坐在原地不動，被搶斷了，也就一副算了的表情。中國人算得上最不認真踢球的了?！倍?，和10年前相比，“踢球的人越來越少?！?/p>
對正能量的偏執(zhí)，讓趙行德更愿意走到外面尋找“隊友”，而足球就是他“橫行”各地的語言，“足球在全世界任何地方都代表著積極向上的正能量?！弊铌P鍵是，每次他提出“瘋狂”的想法，總會遭到周遭的質(zhì)疑，面對這些被他視作“負能量”的聲音，他總是得意地反擊：“我曾經(jīng)連續(xù)晃過3個阿根廷人，你呢？”
“做自己想做的事，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趙行德依然在用行動秒殺別人的偏見，去年某天，他淡定地對朋友說：“我正在參加一個太空旅行計劃。”但當初認為他不可能環(huán)游世界的朋友都很嚴肅，“誰還能認為這是個笑話呢？”去年年底，趙行德通過了美國太空訓練基地宇航員培訓，他將與明星韓庚一起，成為中國首批登上太空的普通人。
本報北京3月2日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