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毅飛
棣花，是著名作家賈平凹的故鄉，位于丹鳳縣城西15公里，古鎮不但沁透著特有的書香之氣，而且散發出荷的清香。
一個夏雨初霽的周日清晨，約朋友一行去棣花千畝荷塘觀賞荷花。當我們走進荷塘時，恰逢旭日初升，朝暉里，平靜的塘面上，有絲絲水汽在彌漫，輕如蟬翼，撫過一朵朵荷花，給整個荷塘披上了一襲輕柔的紗衣。清澈的水塘里，株株蓮荷亭亭玉立，翠蓋盈目怡人，微風吹過，曼妙舞動，綠波蕩漾，泛起一片清麗的碧波。
經雨水洗過的荷葉，油得發光，綠得發亮。陽光柔和地散射在綠葉間、花枝上，微風徐來，晶瑩的水珠頑皮地跳躍在荷葉上，嬉戲在花朵間，與飄落的花瓣竊竊私語后又紛紛滑進水塘里，和塘中的小浮萍歡快地玩耍起來。荷葉一大一小，葉面一高一低，有些重疊，又有些起伏。在輕風的作用下，那搖曳的身姿，總讓人想起少女翩翩的裙裾。不經意間，就有一只只小蓮苞從水面鉆出來，近觀，似畫家手里的彩筆，細細尖尖，含情脈脈。若登上荷塘區的漢白玉七孔拱橋遠眺，那些小荷苞像一把把火炬，吸吮著陽光和露水，與滿池的綠荷一起翩翩起舞。正如楊萬里所云：“泉眼無聲惜細流，樹陰照水愛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荷塘里溪水緩緩流淌，靜靜地，沒有一點聲音，只有白的、粉的荷花在游人迷醉的目光中怡然自得地頷首搖曳。
沿塘西行，進入一條古色古香的老街，便是清風街。過清風街，就進入了千畝荷塘的主塘區。走上鉤檐斗角的賞荷亭，極目遠望，微風拂過荷塘，荷葉蕩起層層漣漪，一浪浪疊過綠波，流動的是鑲嵌其間的粉的、白的荷花，以粉色花兒居多，一枝枝、一朵朵搖曳在碧水藍天之間，舒臂展顏，怒放在綠波里。坐在亭廊的長椅上歇息，有淡淡的清香襲來，濕潤中夾雜著絲絲甘醇，似來自幽谷，似出自山林。此刻，人似乎也在與荷進行著無聲的交流，心胸頓覺清爽潤朗起來。這不由使人想起白居易的《采蓮曲》來：“菱葉縈波荷風，藕花深處小舟通。逢郎欲語低頭笑，碧玉搔頭落水中。”水面上碧波蕩漾，風中的荷葉荷花婀娜舞動，雖沒有采蓮姑娘的低頭羞笑，卻也展開了一幅純潔傳神的質樸畫卷。
就在我們沉浸在這詩意美景中的時候，突然下起了太陽雨。雨滴落在或草綠或嫩黃的傘蓋上，如蠶食桑葉，若石擊深潭……每一柄荷葉都像一把神奇的樂器，彈奏悠遠清脆而讓人沉醉的音響。滴翠的荷葉，雨滴落在上面，若打了蠟一般，油光閃亮，迎光處澈明，背光處微暗，雨滴剛棲落荷葉尖，瞬間又收縮為小水珠，潺潺滑向葉子中央，不一會兒，又凝成晶瑩的大水珠，滾動著，磨蹭著，嘻鬧著。較大的水珠攤伏在荷葉上，咋看，像沒有消融的薄薄冰片；小的水珠，像一枚枚散落在荷葉上的白色鈕扣，似乎等待著游人去撿拾。荷花在夏雨的滋潤下，光亮亮、鮮嫩嫩的，有的牙雕般晶瑩，有的白玉般剔透，更多的是瑪瑙般緋紅。神態更是千姿各異，如成群的仙女在洗浴，或抿嘴羞澀，或笑臉半藏，或聚首細語……恰如一幅幅巧奪天工的水粉畫，又好似一首首意境朦朧的抒情詩，瞧著看著，人便醉了。
返回時，我不禁想起蘇軾的詩來：“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誰說不是呢？荷，以濯濯的姿態站在炎炎烈日下，透出的卻是一種骨子里的美。她的氣息，她的優雅，她的超脫，她的品性，詮釋的是清，是凈，是潔，讓人感受到的是一種潔雅向上的力量和一種無與倫比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