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 濤
喜歡陜北是因為喜歡路遙，喜歡路遙是因為欣賞他不屈不撓的執著精神，以至于愛屋及烏，由衷地喜歡上了他筆下的蒼天厚土、信天游、秧歌舞、腰鼓、狗頭棗、山丹丹和白羊肚手巾。
我們由西安走西銅高速，過銅川、宜君，進入黃土高原。一踏上延安地界，黃陵縣的黃土高坡上就赫然出現賀敬之《回延安》中的詩句：“幾回回夢里回延安 雙手摟定寶塔山”。我在心里默誦這首中學時背得滾瓜爛熟的詩，然后閉上眼睛想象，黃土坡上一個婆姨穿著大紅襖襖正在深情地唱：“上河里的鴨子，下河里的鵝，一對對毛眼眼望哥哥。”而對面坡上一個憨憨的扎著白羊肚手巾的后生正鼓起腮幫子吹嗩吶：“我家住在黃土高坡，大風從坡上刮過，不管是東北風還是西南風，都是我的歌。”那些通過文學、影視作品和歌曲留在頭腦中的陜北影像在頭腦中不斷顯現。以前黃土高坡的日子的確是苦焦的，但苦焦的日子并不缺乏信天游，信天游里不光充滿浪漫的愛情，還抒發著對苦難日子的哀嘆，流淌著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自從勘探出煤、石油和天然氣，如今的陜北今非昔比，百姓生活滋潤，加上紅色旅游，經濟突飛猛進。到了延安城，從寶塔山、清涼山、楊家嶺、王家坪到棗園，各個景點人群熙攘、車水馬龍，推銷黃河灘棗、狗頭棗以及紅色旅游紀念品的小商小販們趁勢搭乘小長假的便車大把地攬銀子。我在延大校門前躑躅，延大校園里有路遙的墓地，路遙這個孤獨而堅強的漢子在那里長眠，他是不朽的，他嘔心瀝血創作出來的那些文學作品也是不朽的。現在延大因為路遙而驕傲，延安甚至陜北都因為路遙而驕傲。
延安城四周的黃土坡上屢見塌陷的窯洞，這些窯洞記述了歷史風雨、歲月滄桑。延安是革命的圣地，寶塔山是照亮革命的燈塔。毋容置疑，陜北的父老鄉親為中國革命的勝利作出了巨大的犧牲。陜北啊，你那由一孔孔窯洞、一個個純樸的漢子和婆姨組建的鄉村，也是吃小米飯南瓜湯由五谷雜糧喂養的鄉村啊！值得欣慰的是，陜北人民窮困潦倒的年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翌日上午，依依不舍出延安，車子在包茂高速上向北繼續奔馳。半坡上一閃而過的窯洞還有一棟棟的小洋樓，高速路兩邊一溜一串的棗樹、荊棘樹、開得妖艷的紅薯花，沿途的景觀讓人迷離，讓人目不暇接。過安塞、鐮刀灣、靖邊，視野開闊，遙遠得好似地平線上有火焰噴得老高的煙囪，一堆堆的沙丘上有各種各樣的灌木叢、矮楊樹，綠黃色的樹葉中間偶爾還“撲棱”飛出幾只黑白相間的大鳥，惹得停車觀光的游人驚詫，還有那殘缺不全的古長城引起了我無限的遐思，由衷地感慨黃土高原上厚重的歷史。我們欣賞著車窗外不斷變化的景色，不知不覺到達了塞外名城榆林。車在榆林城悠閑地轉悠了兩圈，發覺川流不息的拉煤車是這座塞外名城的一大特色，榆林不像延安整潔，顯得有些內分泌紊亂，塵土到處飛揚。
榆林有兩個著名的景點：一是鎮北臺，位于榆林城北三公里的紅山之巔，北瞰河套，南蔽三秦，是陜北黃土文化和草原游牧文化的結合點，建于明朝(公元1607年)，迄今已有400多年歷史。鎮北臺呈正方梯形，分四層，方正整齊，雄偉壯觀。登上頂端，突降瓢潑大雨，游人立即作鳥獸散四處躲藏。片刻天晴，游人復如織，登臺遠眺，長城邊塞綺麗景觀盡收眼底。鎮北臺是明長城遺址中最為宏大、氣勢磅礴的建筑物之一。東有山海關、中有鎮北臺、西有嘉峪關，三關號稱“中國長城三大奇觀”，鎮北臺有“萬里長城第一臺”之稱。二是紅石峽，僅離鎮北臺一千米，建于宋元年間。它集奇山秀水、石窟古剎、摩崖石刻、水利樞紐于一體，被譽為“塞上碑林”，當年陜北紅軍領袖劉志丹在此看望受傷的另一位紅軍領袖謝子長，演繹了著名的紅石峽會議。紅石峽人文景觀與自然景觀完美結合，是邊塞名城罕見的奇觀勝景，景區崖壁嶙峋、樹木蔥蘢、曲徑通幽、流水滔滔、鳥兒蹁躚。正玩得興起，又遇瓢潑大雨，于摩崖石刻下躲雨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稍停雨歇，游人依然興致不減。